過去

一路上蘭璟在半黑暗的環境裏走的踉踉蹌蹌，幾次被雲霰拽回來才沒有撞上什麽或者摔倒在地。

他的夜視這麽好的嘛。蘭璟無聲地嘀咕著。好不容易終於走到了一扇鐵門前——是的，和整棟房屋格格不入，一扇防盜鐵門出現了在他們面前。

雲霰掏出了銹跡斑斑的鑰匙在鎖孔裏轉動了幾下。

“快進來吧。”他拉開了鐵門。

一進房間，蘭璟就聞到了一股強烈的灰塵和黴菌的氣味，不過這種時候有一個安全的地方已經很好了，不能指望太多。

雲霰熟練地從抽屜裏摸出柴火，點燃了書桌上唯一一盞油燈。昏黃的光線終於給蘭璟帶來了一點薄弱的安全感。借著燈光她打量起四周。除了堆積的天花板上的書山書海，一座精巧的雕像分外引人註目：它被擺放在房間最高的那個架子頂端，看起來像是某種海洋生物，卻多了許多類似於羽毛和眼睛的結構。

雲霰握著她的手腕在房間的一角坐下了。即使是到了春天被他觸碰到的地方依然像觸碰了冰塊一樣寒冷，但在這種環境下身邊能有一個可以相信的人已經是莫大的慰藉了，她不由地靠緊了自己唯一能接觸到的生命。

雲霰似乎笑了一聲：“害怕嗎？”

“怎麽可能不……”

“沒關系，都會過去的。”進入安全屋以後，他似乎鎮定了一些，在看到蘭璟的惶恐以後主動拍了拍她的後背作為安撫。

“其實我也挺害怕的，但還是很高興能見到你，哪怕是在這裏……”

談話聲逐漸低不可聞，他們一起安靜地註視著昏黃的油燈，

不知道在過去了多長的時間，蘭璟突然萌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想。

“雲霰，這不是你第一次經歷這一切了，對嗎？”

回應她的是許久的沈默，她感受到雲霰身體輕微的顫抖，於是更緊密地扣住了他的手指。

“是啊。”

雲霰開始斷斷續續地講述自己的過往。

在他經歷的時間裏，故事的開頭和蘭璟了解到的一樣。夢境的指引，現實的影響。最終，蘭璟還是進入了這棟房屋。

不同的是在原本的時間線上，她並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幫助。流血的傷口激發了其他進入者渴望吞食的本能。當他們找到這裏的時候蘭璟已經被異化的怪物分食殆盡。

死亡，蘭璟茫然地想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概念。她想起了夢境中宛如真實的被撕咬的體驗。原來那是她將要經歷的事情，她經歷過的事情。

“但我相信這一次會不同的發展。”雲霰強調這一點。

“是嗎……”

蘭璟

他們在絕對的寂靜中，直到某一刻，門口再次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雲霰猛地站起來，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他們看見了卓琴姐妹和……雲霰。

雙方都看出了對面眼中的驚愕，搶在他們產生任何沖突前，蘭璟轉述了一遍自己了解到的“過去”。

“過去……真的能被改變？”盡管今天已經見識了種種不可思議的現象，時間旅行依然能給所有人震撼。

“總有辦法的。”蘭璟身邊的那位含糊其辭的說。

“你們那邊進來了以後發生了什麽？”蘭璟

“哦，那可多了。”卓琴顯然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了，“你暈過去以後……”

“……之後，我們還在房間裏看到了——”

“只是房間裏有些血跡。”卓宛打斷了她的講述，強行轉移了話題，“我們覺得不安全，正好聽到有人來了……”

蘭璟不懷疑他們隱瞞了什麽，但眼下的環境挑明這一點很可能意味著直接的沖突。她只能選擇繼續沈默。

“……總之，大致就是這麽個情況，你們知道之後要怎麽出去嗎？”卓宛問道

“祭祀一般要持續一整夜，直到天空的猩紅褪去，一切才會恢覆正常，我經歷過的上一次血夜……也是如此。”為了區分，他們把似乎不屬於這個時間的雲霰稱為“那位”。此刻，“那位”做出了回答，同時意味深長地打量著兩位姐弟和另一個自己。

“就是說，我們就在這裏等到天亮就可以了？”卓宛確認般的提問。

“這些書可以看嗎？”蘭璟突然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可以，”“那位”默認了卓宛的提問，只是有些詫異地看向蘭璟，“不過我不覺得到這個時候了讀書還有什麽意義。”

“就算沒有直接的幫助，做點什麽總比只是在這裏害怕好。”卓琴倒是很讚同蘭璟的想法，並把目光投向了最後一位沈默的同伴。

“你覺得呢，雲霰？”

他們這才註意到真正的雲霰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似乎陷入了某種恍惚的狀態，哪怕看到另一個自己都沒有發表一句感言，只是怔怔地盯著書架頂端的雕塑。

“雲霰？”

在眾人的呼喚聲中雲霰終於回過神來，從雕塑上移開了目光。

“怎麽了？”

“沒什麽……就這樣吧，我也有想在這裏再查證一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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